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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不能草率一抓,必须稳,狠,精,气定神闲的、明目张胆的闯进那片地狱,即使和他们擦肩而过 , 也得若无其事。
难怪二力来的路上,给我打了一剂预防针,他告诉我州哥底下混饭吃的,成百上千,他不乐意干,也要顾忌一票兄弟意愿,他们当初选择跟着州哥,当老大的不能对不住。
说来,这倒是我表忠贞的好时机,我主动开口打破这份压迫窒息的冷清,“带我过去吧 , 那些人虽然精明,但也有疏忽 , 他们防男人,不会防女人 , 何况他们也没见过我。”
二力见我上道 , 忙不迭跳出打圆场,“州哥,程小姐聪慧 , 马仔比不得她反应快,一男人鬼鬼祟祟围着也太招摇 , 保不齐她真能挖点消息。”
祖宗蹙眉 , 张了张口,又咽回去。
他似乎含糊了 , 虽说鹰爪在暗处埋伏着,但终归是龙潭虎穴 , 毒枭的手狠 , 一旦露陷 , 我安全都成问题 , 祖宗混这条道 , 他必定有数。
“不行。”他火气冲,瞪着二力 , “你养了一群废物?张世豪在什么地方埋了雷都挖不出,还他妈留个屁!”
二力低头不语,小胡子见状给他斟了杯酒 , “州哥,小嫂子辛苦一趟 , 咱盯紧出不了事儿。您不是有枪吗?拿两支狙击,谁碰她开瓢。”
祖宗脸色愈发阴沉,小胡子以为他动摇了,趁热打铁说服他 , “当年杨馒头疼九姑娘,可为了钓法院院长上钩,保他的堂主,马子照送不误。州哥,您不是掂量不清感情和大义的人。张世豪在风月场的确不怎么怜香惜玉,但我听说…”
“听个屁!”这件事是祖宗的雷区,他自己都不提,别人戳开,他顿时满目戾气,一簇簇旺盛的烈焰蒸腾,“怎么不让你女人去?”
小胡子讪笑 , 一个劲儿的嘬牙花,“州哥,我马子假如能在张世豪的面前讨几分特权,我舍得,可她没程小姐这点本事。南坎儿在黑市的大名,您最了解。这单大买卖要是超过五十公斤,他必栽。到时东北的天下,您老子掌白,您掌黑——”
他话音未落,祖宗哐当一脚踢飞了他,这一下迅猛得猝不及防,小胡子哀嚎一声 , 横飞过茶几,撞向点歌机 , 他倒在破裂的玻璃碴中蜷缩抽搐,喉咙闷了一口淤血 , 忍了又忍 , 最终喷溅而出。
柱状的脓血覆盖他整张铁青的脸,祖宗下意识盖住我眼睛,在我耳畔轻哄 , “别怕。”
我不怕,再大的场面我也见过 , 他大约忘了 , 我跟着他曾去码头堵截张世豪一批货物,当时交火 , 震得松花江冰面四分五裂,滚滚波涛摇晃船只 , 铺天盖地的黑云与硝烟气味 , 我并没听他的话闭上眼 , 而我记忆中 , 更深刻的一幕 , 也是我这辈子,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证了死亡 , 见证了东北黑老大的歹毒,冷血 , 在金花赌场旁的冗巷。
张世豪寒风中飒飒飞扬的黑色皮衣,遮掩了那桩不见天日的杀戮。
胖子满脸惶恐 , 跪在他脚下求饶,张世豪仍毫不犹豫毙了他。
东三省的肉,吃一口鲜血淋漓,不是自己的血 , 就是别人的血。
而我,我的男人是祖宗,一如九姑娘于乔四,于杨馒头,一如那些被高官送来送去的情妇,我不可能独善其身,活在毫无阴霾的保护下,我终究逃不过一些漩涡与利用,文娴贵为沈太太 , 何尝不是沈国安驾驭文家的棋子呢。
二力弯腰搀扶小胡子,交给两名马仔,让他们抬下去,这个过程里,祖宗揽在我腰间的手臂一刻不松,力道之大,恨不得将我揉进骨头里。
“良州。”我喊他,“有其他人选吗?”
二力立在旁边,替祖宗摇头。
我抚摸他下巴长出的青硬胡茬,“你担心我危险,其实你也觉得,我去最合适。”
祖宗一把抱住我 , 将我死死摁在他胸膛,他凸起贲张的肌肉 , 裹着我面颊,像两座巍峨的山 , 给我狂风暴雨的一席安身立命之地。
良州啊良州 , 他永远不会知道,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倾诉,我有多么感激他 , 依赖他,痴迷他。
我从没这么畏惧 , 我甚至不敢想 , 祖宗消失于我的岁月,我的生活何其痛苦 , 何其寂寞。当一个人,一个名字 , 消融进骨血 , 重合于生命 , 每分每秒的等待 , 他给过的欢愉 , 给过的嫉妒,给过的好与坏 , 一霎那抽离,一丝不剩 , 谁也办不到。
祖宗对我好,我这辈子跟过的男人 , 他对我最好。
我没有心吗?我没有感情吗?
我怎么抗拒得了。